一平方米究竟有多大？

林回说，曾经觉得和梦想一样大。

受访者林回（化名）是某艺术院校音乐剧系的学生，大学毕业之后，她被家里安排进事业单位工作。朝九晚五，狭小的格子间，枯燥乏味的待办事项……没几个月她就辞职了，从郑州只身一人前往上海，过着跟别人合租一间两居室的“沪漂”生活。

(资料图)

“当时住的房子跟间病房差不多大，八步半可以从房间一头走到另一头。”她记得白天找剧组，面试，在餐厅兼职钢伴，如果运气好的话，拿到一个角色，白天排练完，晚上回家累得头晕目眩就往床上一砸。

“那时候的感觉就像病了似的，对未来很迷茫，什么都看不真切。”

中国音乐剧市场近年来才稍微有些起色，前些年整个行业都很低迷，音乐剧乃至舞台剧演员入不敷出，许多人要依靠其它兼职工作才能勉强养活自己。

“同剧组的那些朋友，做什么兼职的都有，代购的，开网店的，还有后厨……我因为之前在国外留学，英文比较好，所以给人家翻译网络小说。”

上海的房价可望不可及，她时常开玩笑说，自己再奋斗十年，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平米。

“我还好，我主要是心疼我家团子，根本没地方养。”

林回特别喜欢猫，她说是那只叫团子的猫咪，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。为了省钱，每周她都回去超市和菜市场选购一些特价菜，自己回来做着吃，但是给买猫粮和妙鲜包的时候，却一点不手软。“猫是捡来的，八成跟我一样，也是个‘沪漂’”。于是一人一猫就蜗居在只有八步半的出租屋里，度过了好几个春秋冬夏。“我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，就是希望台下能坐满观众，然后我就能换一个稍微大点的屋子，给团子整个猫爬架。”

这个时而忙得昏天黑地，时而闲得心里发慌的姑娘，时常要飞到各个城市参加试镜。但即便被选上了，跟着剧组进行全国巡演，工资也并不高。国内大部分原创剧目的制作成本比较低，演员排练的时候每天也就一两百块钱，演出一场的演出费可能有1000-1500元，因此很难有什么存款。

尽管现实很残酷，但热爱让这个有着舞台梦的女孩一直在坚持。

“舞台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空间，不大，总共也就几十平米。追光灯打下来的时候，我人站的地方就是亮的，大概只有一两平米，但它是亮的。我愿意为了这一平米的光能打在我身上而努力，更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走进剧院，去欣赏舞台上那一平米的光亮。”

在接受记者采访之前，林回刚刚接到面试通过的消息，对此她表示既开心又遗憾。开心的是，一下接到了两个剧组的排练邀请；遗憾的是，排练档期冲撞了，她只能选择其中一个。“不过，这对我来说，也是一种肯定啦！”她捋了捋猫咪的后脖颈，告诉记者，去年的时候因为疫情，剧院无法开张，整个行业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，许多演员、戏剧人不得不被迫转行，解决温饱问题。“我还好吧，过年回郑州之后没能再回去，在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，后来疫情控制住才回的上海。团子一直寄养在上海朋友的家里，很想它。”把团子接回来之后，林回便没有再去上海，在郑州买了一套房子，也买了猫爬架。她从相册里翻出照片给记者看，就摆在明亮宽敞的客厅里，看上去很温馨。

再过不久，林回参演的话剧就要开始巡演了，郑州站在河南艺术会展中心演出。她说，回到家乡演出会特别开心。

脚踏故土，一平米不再是一平米的逼仄，一平米的辛酸，一平米的失落。

一平米，也可以承载梦想，回到心出发的地方。

一平米，也可以很辽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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